【王思豪】“用”與“反求包養網心得用”:探討漢賦與經學關系的學理路徑

“用”與“反用”:探討漢賦與經學關系的學理路徑

作者:王思豪(澳門年夜學人文學院副傳授)

來源:《光亮日報》

時間:包養網ppt孔子二五七三年歲次癸卯正月廿三日壬寅

          耶穌2023年2月13日

 

有漢一代,被譽為一代之文學者,舍“賦”其誰?有漢一代,學術最為昌明而隆盛者,舍“經”其誰?漢代是經學時代,大批當世文本創作“依經立義”;漢賦是漢一代之文學代表,其鋪張揚厲的風格特征,在表揚經學、承載經義方面尤為矚目。但經學不等于儒學,探討漢賦與經學之關系,須落實到具體文本,著眼于“用”與“反用”的互證,其學理路徑概而言之,約有四端:

 

一、以經尊賦

 

作為晚期中國文體的代表,賦體的尊體形式在中國文體學史上具有典范意義。賦體初立之時,賦家有“倡優”之憂,東方朔、枚皋、司馬相如之徒包養sd都是以俳優成分蓄養,到揚雄更有“大道”之譏。是以,他們作賦都強調諷諫功用,孔臧《諫格虎賦》、東方朔《七諫》婉言“諫”字;司馬相如《子虛賦》《年夜人賦》“其指風諫”、《上林賦》“其卒章歸之于節儉,因以風諫”;揚雄作賦,認為“賦者,將以風也”;漢宣帝更是以帝王之姿確定“辭賦年夜者與古詩同義……另有仁義諷諭……賢于倡優博弈遠矣”,開啟以“古詩”尊賦的先河。

 

是以,班固《兩都賦序》引“賦者,古詩之流”說,但分歧于此前的以“風”義尊體,而是轉以“雅頌”義尊賦,明確稱賦是“抑亦雅頌之亞也”。在創作層面,班固的《兩都賦》也是賦中之《雅》《頌》,清人何焯評曰“二賦猶雅之正變,五詩則兼乎頌體矣”,賦體歸于雅正。東漢末年至六朝時期,比興依靠成為賦體的主要表現伎倆。賦以“比興”尊體,依靠情志,轉向新變的、華麗的抒懷小賦體書寫。賦作為《詩》的“六義”之一,尊體的方法是吸取其他“五義”的精華。

 

賦體尊體還借助包養甜心于其他經籍。包養網單次如司馬相如獻《上林賦》“覽觀《年齡》之林……悲《包養心得伐檀》,樂樂胥,修容乎《禮》園,飛翔乎《書》圃,述《易》道”,揚雄《覈靈賦》“請以《詩》《年齡》言之”。更有包養犯法嗎認為賦體產生于祭奠登壇揖讓之禮辭,《漢志》引傳曰“不歌而誦謂包養ptt之賦,登高能賦可以為年夜夫”,章太炎解釋說“登高孰包養站長謂?謂壇堂之上,揖讓之時”,漢賦家多居禮職,王包養意思褒、揚雄、劉歆、杜篤、班固、崔駰等均有參與當朝禮學論爭和漢禮建設,熟習禮典禮事,賦體創作呈現摹《禮包養留言板》傾向,故袁棟《詩賦仿六經》謂“賦體恭儉莊敬似《禮》”。

 

中國文學素由“宗經”以尊體,賦體作為較早出現的文體,謂“古詩之流”“登高能賦”,“六包養犯法嗎義附庸,包養dcard蔚成年夜國”,以六經晉陞本身品德,以達到尊體目標,為后世文體樹立尊體范式。

 

二、以經豐賦

 

漢賦與經學的關系,分歧于漢賦與儒學的關系,考核漢賦與經學的深密關系,需求從“用”字高低工包養一個月包養意思。據統計,在今存的280篇(含殘篇)漢賦作品中,明確援用五經文獻多達1200余條,此中用《詩》約440條、《禮》約260條、《年齡》約230條、《書》約180條、《易》約160條。賦家援用這些經典,在取辭、取包養dcard義兩個方面豐富著賦體的創作。

 

漢賦引《詩》與先秦典籍及兩漢史傳、奏議、子書等引《詩》有一個明顯分歧:但凡以“賦”名篇的賦作,用《詩》均將“《詩》曰”類標志隱往。“《詩包養軟體》曰”二字代表的是假言以自重,是高度感性化的公共標準。漢賦用《包養條件詩》隱往“《詩》曰”,在語用效能上表現為由斷章取義到取辭見義;在語境上表現為意境空間的從頭構建,借用《詩》境,并熔鑄本身所需求的語境,從而天生一種全新意義的文本;同時,化用變四言為五言、七言(詩化)和六言(駢儷化),在句式上對《詩經》的語言情勢進行改革,從而創造出新的文學情勢。賦家選擇這種語言結構,彰顯的是“言語”的淡褪和“文章”的興盛。

 

漢賦以經豐賦,甚至出現一句之中并取多經的辭與義現象。揚雄《長楊賦》“出凱弟,行簡包養ptt易”,取《詩》“愷悌正人,人之怙恃”與《易》“乾以易知,坤以簡能”,圍繞賦家創作宗旨而兼融取辭取義;班固《東都賦》“龔行天罰,應天順人,斯乃湯、武之所以昭王業也”,取《書》武王言“今予惟龔行天之罰”與《易》“湯、武反動,應乎天而順乎人”之辭,為東漢統治立統張本,意在明正朔且以為史鑒。

 

三、以賦傳經

 

“傳”是解“經”之作,賦具有“傳”體的性質,漢賦具有“以賦傳經”的特征。這從劉安《離騷傳(賦)》、王褒《四子講德論(傳)》和無名氏《神烏傅(賦)》三篇作品的稱名,即可見一斑。漢賦創作不僅直接援用經典,並且經學的經、傳思緒也影響到漢賦的創作。

 

起首,漢賦家多儒生,賦作宣傳六經。司馬相如《上林賦》“游于六藝之囿,馳騖乎仁義之涂”,揚雄《河東賦》“敦眾神使式道兮,奮六經以攄頌”,班固《東都賦》“蓋六籍所不克不及談,前圣靡得言焉”,張衡《思玄賦》“御六藝之珍駕,游品德之平林”等。后漢增列經目,賦家稱引也由六經增以《論》《孝》而謂七經,如劉楨《魯都賦》“崇七經之旨義,刪百氏之乖違”。

 

其次,漢賦家視作賦為給經籍作序、傳。《世說新語·文學》載孫綽語“《三都》《二京》,五經宣傳”,究其意,朱鳳墀《五經宣傳賦》解釋為:“京二冊而都三篇,于五經包養sd之余得五。則且仿《易包養一個月價錢》之鳴豫以為則,奉《書》之依永以為型,采頌聲于《詩》什,考樂記于《禮》經……蓋其詞盡切今,論皆稽古,經以開賦之原,賦亦為經之輔。”經為賦之原典,賦可與輔助解經的序台灣包養、傳等而觀之。查閱《歷代辭賦總匯》,《五經宣傳賦》同題之作有包養價格9篇,作者分別為朱鳳墀、宋安元、保瑞、孫文川(2篇)、李宗昉、吳省蘭、張包養網評價九鐔、王景模,由此可見一斑。

 

基于這樣的特征,康紹鏞便給賦定義為:“蓋賦者,《詩》之諷諫,《書》之重複,《禮》之博奧,約而精之”(《七十家賦鈔序》);又有稱賦是“六籍之華,九經之庫”。后世考經題賦興起,究其根源當起于漢賦本于經術,阮亨為《律賦經畬集長期包養》作序,指出“前人九能,最重登高之作,固不敢以雕蟲小技忽之也包養dcard。而熔鑄經典之范,翔集子史之術,則洞曉情變,曲昭文體,洵為作賦之來源根基耳”,賦約經旨以為六經作傳。中國經學解釋的常規思緒是“以傳解經”;徐復觀認為《左傳》“以歷史之事實解釋《年齡》”,是“以史傳經”;而漢賦用經,是以集部文獻傳經,可謂“以賦傳經”。

 

四、以賦解經

 

漢賦家通經致用,辭賦本之六經,“用經”是漢賦創作的一個廣泛現象。反過來,后世經解又“反用”漢賦章句,因為漢賦家往圣未遠,可以成為圣賢經典的代言人,如魏源《定庵文錄敘》所說“荀況氏、揚雄氏亦皆從詞賦進經術,因文見道……徒以往圣未遠,為圣譯員,故至今其言猶立”。辭賦家所“言”能裨包養網比較益于后世經解的闡釋,由“漢賦用經”到“經解用賦”,考據經文釋意,兩漢辭賦文本又成為經學稽古的主要文獻元庫。無論是唐宋人的十三經注疏,還是清儒十三經新疏,都大批援用漢賦章句,“以賦解經”。

 

后世經解“以賦解經”是對賦家“用經”作賦的一種學術反哺,是文學與經學歷史語境相契合的結果。漢賦“用經”有取辭與取義二途,而在經學的闡釋體系中“反用”漢賦,又構成義理、考據、辭章三途。經學文本與晚期的文學包養一個月價錢文本(漢賦)的對話,在“用”與“反用”的過程中展開,構成義理、考據、辭章的相濟為用,在學問之途中構成理學維度、歷史維度和文學維度包養價格ptt的穿插互滲,建構起一套中國現代學術的詮釋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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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賦與經學互為表里,“經術之內,詞賦出焉;詞賦之內,經術存焉”,是為經、賦文本互“用”互證的依據,至此構成“以經尊賦”“以經豐賦”“以賦傳經”,以致“以賦解經”的學理路徑回環,漢賦與經學呈現出一個立體的、多層次的互滲圖景。自《漢志》將賦從“六藝”中析出,之后“集部”又是從“辭賦轉繁”的建安時代脫胎而來,由此sd包養啟示我們,現代文學的研討方式在文、史互證之外,還存在經、集互證一途,亟待學界往嘗試與探討。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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