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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魯甸龍頭山鎮沿河村村民在地里采花椒(2016年8月1日攝)。 新華社記展場設計者胡超攝
新華社北京1月31日電 題:烏蒙山傳奇
新華社記者李從軍、羅宇凡、陳聰、駱飛
古代中國,有著充滿傳奇色彩的歷史;
當代中國,正在發生無數奇幻瑰麗、攝人心魄的故事。
烏蒙山傳奇,就是一個縮影。
烏蒙山麓,壁立千仞,林峰蒼莽,注定是發生傳奇的所在——
80多年前的那個春天,一支紅色鐵流在這里與彝族兄弟歃血為盟。粗糙的大手,將盛滿雞血酒的大碗高高舉起,洪亮的誓言響徹天際:“結為兄弟,愿同生死!”穿越烏蒙,長征路上化險為夷,紅軍開啟了新的征程。
長征的引路人毛澤東,在紅軍越過岷山后回首征程,一句“烏蒙磅礴走泥丸”,回響在天宇之間。
80多年后的2017年,春節剛過,烏蒙山深處大涼山巴姑村。黨員干部和村里幾十條漢子,一飲而盡碗中的雞血酒,將手中的碗摔得粉碎,齊聲吼出:“寧愿苦干,不愿苦熬!”脫貧攻堅戰場上,又融入了一支新生的隊伍。
脫貧攻堅戰役的統帥者習近平,放眼告別千年貧窮、邁上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新征程,一聲“13億多中國人,一個都不能少”,激蕩在神州大地之上。
烏山赤水間,歷史的交響在這里回蕩……
從川南瀘州進入黔西畢節,再到滇東北昭通,從仲夏到隆冬,大山深處,仿佛巨人的聲音還在回響。我們撫摸歷史,禮贊傳奇,體會著一種不滅的精神,一種無窮的力量……
這張拼版照片顯示的是云南魯甸龍頭山鎮的變化(上圖為2014年8月4日攝,下圖為2017年11月28日攝)。 新華社記者胡超攝
大山的渴望
在烏蒙山彝族地區,流傳著一個動人的傳說:喜鵲姑娘為了追求幸福,不畏強暴,縱身投火,霎時火光沖天,這火成為烏蒙山子民與命運抗爭的圖騰,火把節由此而來——千百年來,貧瘠的陰影一直在人們頭上徘徊,然而,那支點燃希望和光明的火把從未熄滅。
烏蒙山腹地,畢節。
1985年春夏之交,一片茅草房、杈杈房,人畜混居、搖搖欲墜。有一群人,讓新華社記者劉子富的視線再也挪不開了:
安美珍,瘦得眼睛深深陷進眼眶。家中4口人,沒一件值錢的家當,一床被子攤在床上,破爛得就像一張漁網;
王永才,亂發如草,眼神渾濁。幾個飯甑包裝設計子開了裂、發了霉,閣樓上的屯籮里,27個斑鳩蛋大小的洋芋就是全家人的口糧;
王朝珍,光線昏暗的屋里,赤著沾滿污垢的雙腳。她身上的衣裙和身后的土墻一樣斑駁,一有人來,便不知所措,右腳搓著左腳記者會,左腳搓著右腳。
……
300多戶農家,家家破爛不堪、戶戶斷炊斷糧,面對這樣的貧窮,劉子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微弱燭光下,他將了解到的情況寫成報告,傳到北京。中央領導作出重要批示,畢節扶貧從此被列入重要工作日程。
貧窮,這是老天爺留下的一道難題——
烏蒙山區,橫跨云貴川三省,大山連大山,深谷接深谷,十年九災難,三年兩不收,長滿石頭的旱地坡地生長的只能是貧困。
貧窮,這是歷史留下的一道難題——
接近原始的生產方式,星散的居民分布,幾乎從零開始的基礎設施建設,全國最深度貧困地區之一,千百年積下的歷史欠賬怎樣才能還清?
難道烏蒙山人注定要在石頭縫里刨食吃?難道烏蒙山人注定就走不出這大山?
“小小馬兒修雄鬃,
心想帶妹路不通。
哪天哪日路通了,
把妹帶著耍昭通……”
云南昭通,大山包紅旗梁子。
山坡上,呷一口酒,耿召富撕扯著嗓子唱情歌。
嘴一咧,他露出被煙草熏得發黑的牙。
年近60的耿召富,做夢都想帶著自己的堂客到昭通去“耍”,但他一直啟動儀式就在山坡上放羊、種洋芋和苦蕎,除了年輕放羊時甩著情歌找到了堂客,“窮”就是這個山里漢子最長的記憶。
“吃得咋樣?”
“吃得‘好’啊,一天三只‘箕’——三頓飯都是拿糞箕在地里刨點土豆吃。”苦澀中不乏幽默。
土豆、洋芋、馬鈴薯,一樣東西三個叫法,卻被烏蒙山老百姓戲稱為他們的“三件寶”。
貧瘠的高原承載著當地百姓苦甲天下的無奈,可又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在川西南,赤水河畔許多石頭坡地上,哪怕碗口大的土地,他們都會撒下一粒種子,種上一顆豌豆;
在云南昭通的大山上,2000多米的平均海拔,其他經濟作物很難生長,但土豆、蕎麥卻瘋長著,頑強而渴望。
茫茫烏蒙山,我們聽到苦澀的生活之水激蕩著歡笑——
“噠,噠,噠……”
四川瀘州石壩彝族鄉。曠野中傳來竹竿的敲擊聲,41歲的盲人王萬祥在崎嶇的山路上摸索著前行。
他先天失明,妻子患有智障,一家五口老弱病殘。靠一根竹竿下地、養豬、放牛,王萬祥硬是掙出了全家人的嚼谷。
他家房子不大,卻收拾得VR虛擬實境十分整潔。廚房一旁緊挨著豬圈,兩頭母豬呼哧哧打著盹,膘肥體壯,聽到竹竿響,搖搖晃晃站起來,向著主人的方向搖頭晃腦。
“你現在最想干什么?”
“貸款養十幾頭母豬!”
王萬祥答得有些急切,仿佛給他幾頭小豬苗,立刻就能讓肥豬滿圈跑。
“除了貸款,你還需要別的什么幫助嗎?”
“不需要,別人能做的我也能做。”
這句話聲音不大,可是激起我們心里一陣陣的震蕩。這個瘦弱的盲者,頓時在我們眼中是那么高大。
這股韌勁如此熟悉——住在赤水河畔的王余,也是這樣。
7年前,一場事故,25歲的王余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臉被摔變了形。手術后醒來第一眼就是找老婆:“老婆你千萬不能走,你要走了,這個家就垮嘍。”
年邁多病的父母,兩個孩子,還有尚在讀書的弟弟妹妹。這一家老小怎么活呀?!
老婆沒有走,他并沒有躺在床上靠老婆。從此,一個傳奇就在這個殘疾人身上發生了。
剛能下床,王余便拖著殘腿,同妻子一起養雞、養羊、養牛……什么掙錢就干什么,幾年下來,賺下12頭牛、50頭羊、300多只雞,每年收入超過3萬元,還清了債,脫了貧,蓋起了小樓……
面對這些,我們難以置信,是什么樣的力量支撐著他置辦這樣的家業?這聽起來像一個傳奇,卻是一個活生生的現實。
問過王萬祥的問題,我們同樣又問了王余——
“那么,你現在最想干什么?”
“我還不想就此罷手!我貸了3萬塊,在山上種30多畝脆紅李和甜橙,到時候就能賣個好價錢。”
面對著王萬祥和王余,我們在問,為什么身處困境,他們沒有絕望,而像苦蕎一樣,瘋長著?
大道滄桑,到底告訴了我們什么?
烏蒙山人的性格像仙人掌。貴州遵義習水縣隆興鎮濱江村,滿山滿眼的石頭,只長仙人掌。濱江村村主任程明勇帶著農戶,靠種植仙人掌戶均增收2200元。“我們就是要像這些仙人掌一樣,從石頭縫里擠出來,長上去。”
靠山吃山,有人靠的是仙人掌,有人靠的是花椒樹。云南魯甸縣龍頭山鎮謝佳的父母,守著山上的幾畝花椒樹、坡上的幾畝旱澆地,培養自己的三個兒女。謝佳以昭通市第二名的成績考入重點中學昭通一中。
她的夢想還很大,她說平面設計:一定要考上大型公仔清華大學。“生來的貧困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卻在自己手中。我相信,夢想可以覆蓋一切苦難。”
“再大的苦難,人,活著總得有個尊嚴。”老耿說,他終于要實現自己的夢想,走出大山,到山下開農家樂了。說到高興處,他又甩起了“情歌”……
“大山包來好地頭,
洋芋燒在火塘頭。
蕎粑放在石坎上,
歡樂日子在后頭……”
歡樂的日子在后頭,這,就是大山的渴望!
文朝榮生前在貴州畢節海雀村山林里巡查(資料照片)。新華社發
大山的召喚
支格阿魯,烏蒙神話傳說中的英雄。他彎弓射下數個太陽,消滅妖魔鬼怪,征服毒蛇猛獸人形立牌,馴服雷公閃電,讓百姓過上了幸福生活。
英雄支格阿魯只是舞臺背板留在遠古神話傳說中,一直沒有回來。這里的百姓崇尚英雄,勇做英雄,一直有著尋找支格阿魯的沖動。
貴州省遵義市,遵義會議舊址,那便是英雄匯聚的地方。
我們又一次來到這座令人神往的紅磚小樓。
小灰瓦,歇山式屋頂,陽光從“老虎窗”飄灑下來成一扇光簾,輕柔地落在長桌前那排藤椅上,如霧如紗,如夢如幻。真想用手撩起它,一腳踏進80多年前的那一天。
歷史早已塵埃落定,藤椅仿佛余溫猶在。
沒想到,我們在婁山關村村民馬毅家見到類似的藤椅。
漫山的小青藤,是婁山關人心中的“寶”。過去,吃不飽肚子的當地人會用小青藤制作各式藤編補貼家用。20世紀90年代,傳統藤編市場日漸萎縮,馬毅帶著村里的藤編手藝人闖廣東。
在廣東佛山,馬毅被一家藤編廠的機器化生產震撼了。
于是,他停下了漂泊的腳步,這一停就是8年。從最普通的工人一路做到主管,學得一身本領的馬毅風風光光地回到了婁山關村。見識廣了,心思也大了,他注冊成立了藤藝公司。
這又是一道風景,這又是一個傳奇!
短短幾年間,婁山關村從事藤編制作的村民由13人增加到168人,馬毅的公司年收入達到了400萬元。“婁山藤編”迅速在北京、重慶、江浙等地占領市場…人形立牌…
過去大字不識幾個的村民,現在掏出名片,品牌活動上面赫然寫著:經理、技術員、產品設計員。
我們坐在馬毅編的藤椅上,仿佛真的踏進80多年前的那一天。耳邊好像傳來不遠處婁山關的槍聲——
那一天,是誰在揮斥方遒?是誰在扭轉乾坤?
1935年2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激烈交火,反復爭奪,紅一軍殲滅黔軍兩個團,一舉攻克婁山關,確保了遵義城內那場扭轉中國革命命運會議的順利召開。毛澤東豪氣滿懷地寫下: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擺脫窮日子,就是當地人正在奮力要跨越的“婁山關”。
談起婁山關,人們必然會想起赤水河。
“……戰士雙腳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
赤水河畔,哼唱著這首老歌,退伍軍人明政向我們走來,他是赤水河走出的兵,又是回歸赤水河的赤子。
“啪”,一個標準的軍禮,這位當了24年邊防軍人的老兵讓我們好像看到了當年四渡赤水的那支鐵軍。
明政的家鄉,就在赤水河畔四川省古藺縣二郎鎮。
18歲那年,參軍入伍的明政在這首歌聲中坐著軍用卡車離開了家鄉。赤水河漸行漸遠,一個念頭在他心里卻嵌得越來越深——
“這輩子再不回到這個窮窩了。”
因為窮,小時候吃不飽飯;一雙鞋,兄弟6人輪著穿。
因為窮,輟學的明政圓不了大學夢,他家交不起縣城高中每月30斤大米和3塊錢的伙食費……
五年前,42歲的邊防團團長明政脫下了軍裝,捧著部隊發的100萬元復轉經費,陷入了沉思——
回還是不回?
“不是不回來了嗎?”
面對疑問,明政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赤水河走出去的軍人,總得為這塊紅色土地做點什么。”
一個只會帶兵的軍人,回來又能做什么呢?
農業專家說,二郎鎮晝夜溫差大、日照水汽足,是個發展林果業的好地方。
那么,就用這100萬元種果樹掙脫這窮日子吧。
100萬元一撒手就花完了。他狠狠心又貸了100萬元。學種甜橙、脆紅李、葡萄,打那時起,明政一頭扎進了果木林子。
幾年時間,他種下了350畝甜橙,解決了村里300多人的就業。在他的帶領下,村里人心思野了、膽子大了、步子快了,2000畝脆紅李、甜橙、獼猴桃的果木產業迅速發展起來。
赤水河畔的另一側,四渡赤水一個渡口旁,貴州習水縣展覽策劃淋灘村的后人們傳說著“紅軍柚”和古法紅糖的紅色故事。
“紅軍柚”是一位曾在淋灘村養傷的老紅軍宋加通為了讓赤水河畔的鄉親吃上甜柚,從老家帶來的柚子品種,種下幾株后發現長勢喜人、口感甘甜,大家便紛紛開始栽種,“紅軍柚”因此得名。而古法紅糖更是淋灘村的傳統產業,村里人曾給紅軍傷病員熬紅糖水、敷甘蔗葉,對傷病很有療效。
這是2018年7月23日拍攝的貴州畢節海雀村一景(無人機拍攝)。新華社發(楊文斌 攝)
傳承了紅軍精神的淋灘村人,做夢也想靠著艱苦奮斗的一雙手擺脫窮山苦水的命運,可翻不過去的烏蒙山、風高浪急的赤水河讓淋灘村變成名副其實的“水上孤村”。幾十年過去,全村的衣食行、吃穿用,仍然依賴停靠在碼頭上的幾條小渡船。
由于受不了碼頭對岸的商販拼命殺價導致紅糖賤賣,古法紅糖加工技藝傳承人楊彬決定扔下傳承祖輩手藝的夢想,闖蕩沿海打工,一闖就是十幾年。
為什么回來?
楊彬回答說,路通了。
2015年,隨著脫貧攻堅戰打響,楊彬家鄉基礎設施發生巨大變化。一條赤水大道穿村而過,成為村莊的第一條公路。
“旅游公路就是發財路,憑著淋灘紅糖的名氣,不愁銷路。”交通的巨大變化孕育著淋奇藝果影像灘村的新生機。楊彬決定返鄉創業,讓家鄉古法紅糖技藝“走出”大山。
為了打消村民們的疑慮,楊彬自己第一個在村里注冊了公司,擴種甘蔗,改良工藝,紅糖一經推出,市場反響不錯。村民們一看楊彬的紅糖打開了銷路,紛紛拾起了閑置的傳統手藝。
在楊彬帶動下,全村有100多戶人家從事甘蔗種植、紅糖熬制的營生,幾年下來,甘蔗種植面積增加到了700畝,紅糖產業逐漸成為村里致富發展的支柱產業,紅糖也成為淋灘的一張又紅又甜的名片。
如今,已是淋灘村村委委員的楊彬動員村民們把自家紅糖鏈接掛到了淘寶上,廣東、上海都有訂單,最遠的竟然銷售到了香港以及法國、瑞士。現在全村房前屋后栽種的“紅軍柚”加起來約有1萬多株,把“紅軍柚”掛上網,村民們也不愁銷路了。
在貧窮的壓力下道具製作離開,在故鄉的召喚中歸巢。
歸去來兮,馬毅回來了。他要讓留著紅色記憶的藤椅展現新的風采。
歸去來兮,明政回來了,為的是歷史注入他血脈里的那抹神圣的紅色。
歸去來兮,楊彬回來了,他希望能用古法紅糖和“紅軍柚”讓紅軍精神代代傳承。
歸去來兮,更多的游子回來了,是脫貧攻堅戰役,為他們提供了廣闊的舞臺。
歸去來兮,烏蒙山支格阿魯們都回來了。
只要有信心,黃土變成金。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扶貧開發是全黨全社會的共同責任,要動員和凝聚全社會力量廣泛參與”,并號召“全黨全社會要繼續共同努力,形成扶貧開發工作強大合力”。
弱鳥可望先飛,至貧可能先富。在習近平總書記的號召下,一項項財政資金的支持、一個個干部隊伍的身影,以及地區和行業的對口支援、企業和社會的幫扶力量成為脫貧攻堅這場偉大事業的強大推力,扶貧的滔滔洪流奔涌向前。
正是因為有一群群“歸巢雁”撲下身子、一腳泥一腳水地走在扶貧路上,一條脫貧之路才得以鋪就。正是因為有“村不脫貧誓不還”的誓言和“寧愿苦干,不愿苦熬”的拼勁,一篇篇脫貧傳奇正在神州大地上書寫。
從“闖世界”到“雁歸巢”,時代在召喚,大山在召喚!
貴州畢節海雀村的安美珍老人在政府幫助修建的安居房前留影(2014年5月13日攝)。新華社記者胡星攝
大山的脊梁
烏蒙山地區,造地之神斯日月祖打造九把銅斧和鐵斧,他揮舞斧頭,日夜造地,揮汗如雨,吼聲如雷。他先造出高山用來放羊,再造出平壩用來養牯牛,造出水田用來種稻谷,造出坡地用來撒蕎麥,造出山岡用來練兵,造出山谷讓河水流,造出院壩讓人居住……
在烏蒙山,我們聽到這樣的傳說。這便是烏蒙山的來由。
汽車在連綿起伏的烏蒙山脈中穿行,不覺行至黔、川、滇三省交界的大山深處。驀然回首,老鷹巖上一座紅色的石碑撲入眼簾,上題“雞鳴三省”。石碑桀驁挺拔,高聳入云,宛如這烏蒙大山的脊梁。
這確實是一個雄雞報曉、三省可聞的地方!
崖壁陡峭,險峰連綿。谷底,渭河和倒流河匯集成赤水河奔流而去。河灘上幾近風化的石槽訴說著被稱為“干人”的當地先民曾經的辛勞,見證了1935年中央紅軍長征后在此度過的第一個春節。
“聽爺爺說,那年紅軍是臘月三十來的,他們在那個院子里開了兩夜的會。”當地石廂子鎮的村民肖為勤指著離鄉政府不到30米的一個四合院對我們說。
我們知道,肖為勤所說的會議就是著名的“雞鳴三省”會議。
那是一幢小青瓦屋面的院子,走上前去,我們輕輕推開了木門——
那兩夜,屋內會議的燭光剪影是否閃爍到天明?
那兩夜,村里的干人們第一次遇到紅軍隊伍,該是怎樣的歡悅?
那年大廣告設計年初一,紅軍給終年不得溫飽的干人分了糧食、豬肉和衣物,百姓們將那年稱為“開心年”。當地至今還流傳著“紅軍到,干人笑”的民謠。
接著,肖為勤把我們引到家里,很神秘地對我們說,我給你們看一樣寶貝。
他指著房柱上說,你們看那是什么?
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上面有3枚銅圓。
指著這3枚銅圓,他說,這是毛主席留給我爺爺的。
肖為勤說,那年,紅軍的幾位領導人借住在他家,臨走時,一位瘦瘦高高的領導把3枚銅圓塞進了他爺爺肖有恩手里,“當時不知道他是誰,解放后,爺爺看到畫像,才知道他就是毛主席。”
當時,肖有恩覺得這3枚銅圓來得珍貴,害怕丟失,便悄悄地將之釘在自己家中一根房柱的裂縫里,還在裂縫處抹了一些與房柱顏色相同的泥巴。
“后來爺爺總是說,毛主席和紅軍是關心咱們窮人的,紅軍長征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3枚銅圓,也給了咱們窮人!”
斯人已逝,音容猶在。3枚銅圓來歷的細節已無法考證,但是毛主席領導的紅軍為勞苦大眾擺脫貧困、謀求幸福卻是真實的歷史記憶,就像嵌入房柱中的3枚銅圓,雖然歷經歲月的消磨,依然在我們眼前熠熠生輝。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2017年,習近平總書記曾莊嚴宣誓:“到2020年現行標準下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貧困縣全部摘帽,是我們黨立下的軍令狀。”他強調,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關鍵是要干在實處,走在前列。
干在實處,走在前列,挺起時代的脊梁,黨領導的新時代長征在烏蒙山形成磅礴之勢——
在云南,全省農村探索以黨員為基礎建立合作社,盤活村集體資源,提高履職效能;
在貴州,“組織定位、干部定責、群眾定效”,黨建扶貧機制形成,以責促行、以責問效。
在四川,1.15萬名優秀干部奔赴貧困村任“第一書記”,著力解決農村“軟、散、亂、窮”等突出問題。
……
在四川昭覺縣,人們沿著剛建好的鋼梯登上懸崖村(2016年11月29日攝)。新華社發(阿克鳩射 攝)
“精準扶貧,就是要靠一個‘干’字!”去四川瀘州市敘永、古藺兩個貧困縣采訪的路上,時任瀘州市委書記蔣輔義與我們同行。
跨大橋,過隧道,繞山穿云,汽車行走在烏蒙大山之中。一路行,一路聊,蔣輔義三句不離“扶貧”。
蔣輔義身上的擔子不輕。瀘州敘永、古藺自然條件差,經濟基礎弱,老弱病殘鰥寡孤獨,“無業可扶、無力脫貧”的貧困人口多。
但困擾他最大的問題,是30%到40%的資金缺口。
“如果資金缺口補不上,就需要給政策,有寬松的環境,玖陽視覺能讓我整合專項資金……”
說著說著,蔣輔義“騰”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把我的手捆住,起碼要把腳放開,把我的腳捆住,起碼要把手放開……不能既綁住我的手,又綁住我的腳,那樣叫我怎么能過得了江啊!”
他的激動讓我們有些吃驚。我們知道,他這樣急切,正反映了他對扶貧的投入。這是一個為了扶貧可以入海投江的人。
對于脫貧,蔣輔義也是立下軍令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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